隐形的欲望：老年人的性与爱
爱之乐催情网 / 2021-12-21
近几年，关于性别议题的讨论愈发热烈。但有一群人，在“约炮”、婚前性行为、同性关系等词语都已经逐渐常态化了之后，还是被这场热烈的性解放落下了。 当性开放的形象总是被局限于年轻有活力的身体上时，大众对老年人欲望的想象便一直藏在隐秘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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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人：一个“性绝缘”的群体
现在，就算对于一些最“开放”的年轻人来说，要开始想象老年人的情爱与性欲，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2015年，一位91岁的妇女，崔某，被确诊患上艾滋病；传染的途径为性行为。据报道，崔某因为一人独居，会收留路边的拾荒者作伴，并且有时会与他们发生性关系，在没有性安全意识的情况下，就被感染了艾滋。也许是因为她的高龄，崔某的事件引起了短暂的关注。但老年人艾滋病感染者不断增多，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根据世界卫生组织2020年的数据，老年群体是中国艾滋病感染者增长率最高的群体。自2019年来，新诊断报告的60岁及以上的艾滋病感染者，每天报告超过100例，总数占新报告的所有感染者的25%。中国疾控中心流行病首席专家吴尊友则判断，现在老年人的艾滋病感染者增长的速度，已经超过了老年人人口的增长速度。
即便如此，在大众认知中，老年人仍是与性绝缘的群体。性需求、性犯罪、性侵害等难与老年人相关联，往往会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也因此造成了不少社会矛盾。面对针对老年人的性犯罪指控，“我爸/我妈不是这样的人”是我们常听见的回应。类似的话对于施害者的辩护虽然和常见的性骚扰、性侵案件一样站不住脚，却因为被指控的人是老年人，变得更有说服力。同时，老年人遭受到性侵害后更是有苦难言。在韩国导演林善爱执导的《老妇人》中，69岁的孝贞被29岁的男护士性侵，鼓起勇气报警，却被警察认为如此年龄悬殊的性侵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断定孝贞患有老年痴呆症。毕竟，一具没有性吸引力、皱巴巴的老年肉体，怎么会是性暴力中的受害者呢？
在这些事件中，对老年进行无性想象，加固了人们对老年人性生活的刻板印象。而在这些对于法治正义、道德伦理的谈论中，老年人的性却始终被回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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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恋：是空虚寂寞，还是真情实感？
在为数不多的对于老年人性生活的讨论中，“需求”这个词总是被提起，用以解释所有令人“咂舌”的现象。但如果我们只能看到性中无可奈何、需要被“解决”的部分，而无法理解老年人真挚的情感和欲望，那对于老年人的认知最好也不过是大众眼中容易陷入孤独、无法拥有性的可怜人。“隐秘二环的老年相亲角：我还有一颗滚烫真心渴望送出去”是一档叫《和陌生人说话》的访谈节目中的一期。主持人与常在相亲角中寻找陪伴的主人公对话，一探老年人的感情生活。这一集不到一小时的访谈，在寥寥可数的关于老年人情爱生活的文章中经常被引用。它的镜头下没有老年人谈性色变的模样，而是两位主人公老胡和老李，对自己寻爱经历和亲密关系的侃侃而谈。谈话中当然包括性，也有爱和美好，更有历经沧桑、到了暮年后更加直白和热烈的表达。“你的漂亮是你的过错”，是老李在相亲角的开场白，这是他从电影《叶塞尼亚》学到的句子。虽说是“套路”，但老李在镜头面前表演还是忍不住羞涩。老胡性格更加直爽，直言自己喜欢热烈、疯狂的感情，于是提起和伴侣鸳鸯浴的浪漫回忆。性与爱是否可以割裂开来，仍然是有争议的问题，也取决于不同人的经历、价值观和选择。但从社会层面来说，能够看到老年人的情感世界，是理解老年人性欲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性解放中最重要的一点，不只是破除谈性色变的迷思，更是看到人们对于自己身体和欲望的主体性。这样我们才不会既希望老人得到满足，又无可奈何地为老年人的性犯罪开脱。
“老女人”隐形的欲望
如果说老年男性还被赋予了虽然“老不正经”但又理所当然的性需求，那中老年女性在性议题中则几乎是隐形的。在大众认知中，女性似乎到了更年期、身体没有生育功能之后，性就不存在了，不仅自己没有欲望，从身体结构上来说也没有了需求。根据不少生理学和医学的研究，更年期后女性性激素水平的下降，的确会导致分泌物减少，但这不代表性欲望会消失。在这些时候，女性更需要性爱用品的辅助和性伴侣的耐心。在英剧《性爱自修室》中，莫林·格勒夫在面对性治疗师珍·米尔本时，说出自己已经数年没有性生活的事实。她的丈夫，格勒夫先生，是严格死板的高中校长，虽然很爱他的妻子，在床上却从来不碰她。在听取珍的意见后，莫林穿上性感的睡衣，主动邀请格勒夫校长，却被拒绝，“你以为自己还是25岁吗？”在格勒夫校长眼中，年龄就是性欲的魔咒。他的话语里，莫林有性欲不仅是不正常的，更是不道德的。所幸，在浴室的小小空间里，莫林拿着属于自己的玩具，伴随着打开花洒的水声，还是寻找到了久违的快感。
莫林属于中年女性，她能正视自己的性欲，在荧幕上还尚有离婚的选择。但现实生活中，中国老年女性的欲望仍然被藏在缝隙里。这些老年女性所背负的羞耻感，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比谁要承担的都要重。
老年人已经悄悄开始了性解放
在年轻人越来越大胆开放的时候，老年人也已经悄悄地开始了自己的性解放。《与陌生人说话》中，相亲角的老李说，如果找不到合适婚嫁对象，有些在菖蒲河的男男女女也会“傍尖儿”，维持着互相陪伴但又不是正式伴侣/婚姻的关系，并且解决双方的性需求。这和年轻人中的“约炮”似乎也没什么两样，两代人都在对抗对于性欲的压制、婚姻的绑定。在一些电影作品和文学作品中，我们也逐渐见到更加多样的老年人形象。尹素英是韩国电影《酒神小姐》中的一位老年性工作者，她面临着淋病的困扰和竞争对手的闲言碎语；但她的身体和陪伴，不止满足了顾客的欲望，更抚慰了他们的下一辈无法理解的对生死的思考。而美国作家埃丽卡·容的小说《怕死》则是退休女演员凡妮莎·范德曼的故事；她是一个充满欲望的60祖母，在一个叫zipless.com的约炮网站上寻找肉体的满足。还有在2019年获香港金马奖提名的《叔·叔》，讲述了两位老年男子（柏与海）相遇的故事，揭示了多年幸福家庭表象背后无法被满足的同性欲望和艰难的生活抉择。
这些故事只是老年人性欲和情爱世界中的一角，但其中的欢笑、眼泪、隐忍和悲剧都和我们息息相关。毕竟，我们也不想看到，当我们逐渐变老时，会成为下一代无法了解和理解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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